第七十一章:议事

    张齐带着薛定诏到大营外时，言策祁刚刚从中军帐里出来。张齐在之前就先派了一人提前入营通报言策祁。
    与张齐一样，言策祁也很是意外天子突然驾临，不待多想，他带着一众将军接驾，薛定诏却摆手免了。
    言策祁也不废话，略错后薛定诏一步往中军帐去。
    “北狄之事我已知晓……此次前来乃是偶然……延宁府境内朕遇到北狄三王子阿克锺，至于之前孟梵送信一事，朕也毫无反对之意！”
    薛定诏坐在上座，十六十九守在他身后，底下一众武将也在他的示意下坐在各自座位上，个个两肩挺直。
    薛定诏粗粗扫了一遍，个别几个人的脸大概与脑海里的记忆渐渐吻合。他微微一缓，又道：
    “与北狄一战势在必行……但是至于打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结束，都由大晋决定！”
    “阿勒铣必死！”薛定诏一言就决定了阿勒铣的生死，言策祁并不意外，皇帝的消息往往要比他们来的更快，对于阿勒铣此人，想必都是心里有所顾忌。
    一个从还未即位时就对大晋虎视眈眈的北狄蛮夷，弑父杀兄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扶植阿克锺登上汗位，北狄休战对大晋俯首称臣……现在唯一可能是变数的就是羌赫……他为人城府极深，阿克锺再如何聪明也不及他老谋深算！”
    言策祁确实一直在担心这点，阿勒铣弑杀，阿克锺中庸，而羌赫油盐不进，若非他无意于北狄汗位，不说现在，二十多年前阿耶律就敌不过他！
    “羌赫手里五千精骑是个麻烦，他为人肆意嚣张，阿耶律活着的时候不怎么张扬，可是现在带着北狄十三族襄助阿勒铣……阿克锺真能在他手里讨着便宜吗？”
    张齐与羌赫在几年前有过一次交际，他对此人的评价是“看似莽夫孤勇，实则城府深沉”。
    “羌赫不会轻易开战，北狄十三族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他都知道，大晋与北狄龃龉已久，但是一旦开战，北狄即便精骑五千，只要过不了瘔城……那便毫无用处……”言策祁与羌赫虽交手不多，但以最大的可能去揣测，这样来看是最可能的……
    薛定诏点头，“言侯爷所言极是，阿勒铣的野心大，可是羌赫也算能牵制他，北狄即便兵强马壮，但是粮草补给不够……此战一旦开始，阿勒铣必想速战速决……”
    薛定诏说着站起来，底下的人也随之站起来，他直接走到坤舆图前，指着三个地方道：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瘔城易攻难守，对方倘若一开始就猛攻，只要豁出将士性命来……不出三日，瘔城就能易主……”
    “不过前提是……”薛定诏微微一顿，“羌赫不压着拖延出兵……而且阿克锺在后方他也不能放心……”
    “所以最可能的是……”
    “最可能的是……阿勒铣派阿克锺先行做前锋，羌赫两翼包抄，配合阿克锺猛攻……而他自己坐镇后方，牵制二者……”张齐补上薛定诏未说完的话，言策祁不点头也不摇头，好像还有些犹豫。
    “不对……”薛定诏否定，他又指向图中一处，“你们看……北狄王帐与瘔城中间隔这么远，不说路途崎岖，就说这距离……就凭阿勒铣多疑的性格，他必然不会轻易坐守后方……”
    张齐闻言却是很快提出反对意见，“那他们若是在瘔山附近驻扎呢？”
    这次换言策祁摇头了，“那就更不可能了……瘔山离瘔城太近，地形又不好……且取水不易，在那儿驻扎是下下之策！”
    “言侯爷说得对，阿勒铣不会坐守后方，他怕阿克锺虚与委蛇，最后反而与大晋有所谋划，而羌赫这人性子飘忽不定，他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他将于阿克锺一起做前锋……”
    薛定诏右手蜷起，不自觉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轻叩。
    “陛下，另外有一事……阿克锺最后真能践行诺言配合我们一起绞杀阿勒铣吗？”
    “他一旦背负杀兄罪名，最后还能登上北狄汗位吗？”一个络腮胡子的黑甲将军突然道。
    “阿勒铣既然弑父杀兄后还能安安稳稳做汗王，那阿克锺为何不能?”
    “另外，为父兄报仇，诛杀奸邪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噱头吗？”
    “阿勒铣野心勃勃连父兄都能狠下杀手，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做汗王?”
    薛定诏一连三个反问，对方表情一滞，才略略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傻。
    言策祁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阿克锺是嫡出，虽然在北狄并不看中这个，但是他的母亲是鲜虞氏，虽然家族人脉凋零，但至少底蕴还在！
    张齐在旁边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薛定诏在此时又道：“阿克锺只要不违反约定，这次与北狄之战不算太难！”
    “虎符已经给侯爷了，想必收拢大军会容易一些……现在朕再拟一份旨，侯爷派人去临近几个府城借兵……刚才听张将军说了一点，短期内聚齐大军还需要不少时间，等北狄打过来就晚了……”
    “此役不敢轻率，众位将军万务枕戈待旦，等北狄事了，朕自然为各位加官进爵！”
    薛定诏一改开始的寡言少语，他们都不是蠢笨的，有些事情心里一清二楚，顾忌此番北狄声势浩大，哪怕薛定诏心里再有把握，也不禁要多上一层准备。
    “遵命！”
    “是！”
    “末将遵命！”底下众位将军纷纷领命离开，帐中一时只留下言策祁与张齐两位将军。
    薛定诏抬手抿了抿茶，后才慢慢开口，“怀安郡主为护卫阿克锺重伤，现在还在延宁府境内的野人山……她伤重一时难以痊愈，所以朕就留下了冯祥和十一保护照顾她……现在，侯爷可以派人去接，太颠簸的话，不妨先送她去延宁府贺府主那儿！”
    薛定诏说了长长一段话，言策祁和张齐二人渐渐卸下一口气，只是不看到言清潼真的脱离危险，他们腹腔中总觉得还留有一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