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泣血

    “什么意思?”薛定诏被言清潼说得迷糊了，他不知道言清潼这一瞬间颓靡的样子是怎么了！
    “薛定诏，我当初一开始救你不是因为好心也不是善良，只是顺手而已……但是后来你拿着匕首来帮我……没逃，我就觉得我该将你安全带出去……”
    “你……”薛定诏只觉心口的那道口子越扯越大，他苦笑刚吐出一个字，言清潼就打断了他：
    “……我在那里待了许久，你告诉我要去把溱玉带回来……我竟然就相信你了……薛定诏，你知道吗?我在那一刻真的是相信你了！”
    “溱玉?你那个小丫鬟?”
    薛定诏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但是脸色越发难看，他盯着言清潼的眼睛：“就为一个奴婢?言清潼你就为一个奴婢……我薛定诏的命竟然不如一个奴婢来的重要吗?”
    他手指捏得手背跳起青筋，脸色黑沉，左眼下的疤痕狰狞，言清潼仿佛毫无所觉，“溱玉与我一同长大，亲如姊妹……而你，不过一个陌生的人，救你和不救你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
    “言清潼！”薛定诏厉喝，“闭嘴！”
    “别惹怒我！”薛定诏气得连“朕”都不说了，他“咔”一下，生生将旁边的小几的边角掰断。
    “……字字真心！”言清潼火上浇油一般又道，这一次薛定诏气坏了，他伸手扼住言清潼的下巴：“我叫你别说了！你听到了没有？”
    “呃……”言清潼闷哼一声，薛定诏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她的下巴生疼，想躲一下都没的躲。
    “薛定诏你放手……”言清潼本就浑身酸痛，薛定诏又这么捏着她的下巴，她也想忍着，但是实在是太痛了！
    “主子爷啊！那是郡主……哎呦！主子爷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马车里薛定诏与言清潼发生激烈的冲突，马车外的冯祥一听不对就立刻顾不得其他，掀开帘子就看到薛定诏一脸狠意扣住言清潼的下巴，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一看言清潼痛得脸色煞白，他就着急忙慌的向薛定诏求情。
    “滚出去！”薛定诏气急了，听到冯祥求情只觉更加气怒，他那时那样担心言清潼的安危，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做一回事，反而厌恶他厌恶的仿若一只臭虫！
    他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发火，他贵为一国天子，性命竟然比不上一个奴婢，他又气又怒，手劲儿越发大。
    “嗯哼！”言清潼又是一声痛呼，她鬓角处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嘴角轻颤：“有本事往脖子上捏啊！捏死算了……你是大晋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郡主……我满身荣耀来自于薛氏，活的时候是你们薛家的奴仆，死了还是你们赐予的恩典……呵呵，你薛定诏厉害！”
    言清潼一脸讽刺，她目光沉凝，盯着面前薛定诏狠厉的脸色无一丝怯意，冯祥瞧着更加担心，“郡主呐！你作何如此所言?主子爷这几日因为你的伤整日整夜的担心……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你之前服用的那两颗……”
    “闭嘴！”薛定诏转朝冯祥怒喝了一声。冯祥吓得立刻闭上嘴不敢说话了，只是脸色依然不好，朝着言清潼使眼色。
    言清潼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就那么直直盯着薛定诏，也不说话了，就那么死死盯着。
    薛定诏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滋味儿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他只觉言清潼是个不识相的，她不似以前那样可爱了，只是……为什么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他会那么不忍心继续加重手下的力道呢！
    “主子爷！郡主还受着伤，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冯祥看不懂两个人这是突然怎么了，他只是觉得言清潼那样特别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如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约莫……心里也是有苦楚的吧！
    薛定诏闻言眼皮子一跳，他看着手下言清潼的下巴，已经被他捏得发红的，甚至还有些充血，他心尖一跳，慢慢松开手。
    “言清潼……你好好说话！”薛定诏什么时候这样和人带着商量的语气说话，不过也就贤妃而已了！
    冯祥闻言心下稍安，“主子爷，郡主好好说话，奴才先出去了！”他说完没有一个人理他，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放下帘子把头收回去了。
    “说吧！为何那么恨朕……”薛定诏坐回自己的位置，压抑住去摸摸言清潼红得刺眼的下巴的谷欠望。
    言清潼不语，半晌才动手揉了揉下巴，嘴角微扯：太疼了！她揉了好几下，才慢慢低头：“你是当真忘了吗?”
    薛定诏不明白她的话，接上问道：“什么?我忘了什么?”
    言清潼轻嗤：“啧！果真是忘了……”她淡漠的眉眼微微往下低，慢慢开口：“你答应我要去救溱玉……溱玉呢?”
    “我在那儿等着，你没有回来……溱玉也没有……之后我想先下山去找援兵，可是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北狄蛮子追上来……我慌乱之下掉下一个陡坡，没了意识……”
    “之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我母亲在我身边……她告诉我，山上的蛮夷尽数消灭，溱玉……死了！而你，早就逃下山了……”
    “薛定诏，我不指望你真的能将溱玉带回来，我只是……觉得你起码不会骗我……好歹，你帮我去看一眼溱玉……让她知道……自己死前是有人在乎过的……”
    “你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找她……你为什么又要骗我……你将山上的蛮夷引下来，若非我一脚踩空……若非那个陡坡不那么陡峭……如今想必我也是死人一个了……”
    “午夜梦回，薛定诏……你心中是否会有一点愧意?！”
    言清潼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薛定诏嗓子噎住似的难受，他抬起手又放下，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溱玉是被折磨致死的……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那群蛮子还在对她……”言清潼说不下去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看薛定诏，“原本可能该死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