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犬余

    言策祁和张齐二人到城门处，那使臣刚刚被放进来，旁边丁赟盯着他，看言策祁二人策马而来，他几步过去给言策祁行礼：“侯爷！”
    “那人就是?”言策祁看他身后不远处一道青年人影，有些许意外。
    “是他！”丁赟在这之前和那使臣聊了几句，“他叫犬余，如今是阿克锺帐下亲信！”
    “犬余?这得让本侯好好会会他！”言策祁越发对这人感兴趣了，他翻身下马，将马缰绳往小兵手里一递，然后大步走过去。
    言策祁人生得高大，身后披风迎秋风而动，大步迈过去显得颇为威势，犬余却不似北狄人的常穿着，他一身圆领长袍，长发束冠，鬓侧留下一撮发，眉目清秀，只是下颌些许稀疏的胡茬儿，看起来多了几分落拓。
    他身材瘦弱，脸色又有些异常的惨白，大晋的圆领袍罩在他身上竟也有些宽大了，令言策祁觉得疑惑的是这犬余无论看着装还是看长相都不像是北狄蛮夷。
    反倒……更像是大晋人似的！
    “侯爷！”犬余躬身行礼，言策祁仔细打量他全身，他人也稳稳站着，无一丝小动作，看起来首先在行礼这一块儿他就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几息后言策祁才开口让他起来，观他表情，无悲无喜，沉静的样子端的像个方外之人。言策祁对这样的人难以生出责难的心思，索性也就罢了！
    “犬余将军?还是……”言策祁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却礼貌的笑笑：“一介儒生而已，谈不上将军……侯爷唤我覃渊即可！”
    言策祁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先生是大晋人?”
    “算是！”犬余苦笑一声，“幼时遭遇北狄掳掠，母亲被掳到北狄，父亲死在半路上……后来到北狄时才发现母亲有了身孕，北狄一个小首领一时发了恻隐之心，母亲得以生下我……”
    “生我时母亲难产而……走了，生恩是大晋，养恩是北狄……如今我也不知自己算是大晋人还是北狄人……”
    犬余面容哀凄，随着言策祁两人慢慢往城楼旁的议事厅走着，张齐丁赟距离言策祁三四尺的地方远远跟着。
    “先生身世的确坎坷，本侯在此也只能道一句‘造化弄人’，这边是议事厅……先生请进！”
    “侯爷请……”犬余礼数不变，言策祁瞧着眸色稍暗，他今日像是心情不错，对着北狄这个所谓“犬余”甚是有耐心！
    言策祁略前犬余半步进去，坐在上首，他单手请犬余在下方第一个位置落座，张齐与丁赟也在另一旁坐好。
    随即有士兵端了四杯茶水进来依次给他们放到手边，张齐挥手让人下去，整个议事厅除他们四人以外就只剩门口处几个守卫。
    “现在也无闲杂人等，没有人能够偷听……先生有话大可放心说！”言策祁抛去方才言笑晏晏的谈天之意，一瞬间严肃，犬余仿若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样子，依旧面色淡然，看起来卓然出尘得很！
    “侯爷哪里的话，靖疆侯府下辖的府城治理严明，覃渊自然不会怕这些……况且我们所言之事也非见不得光的，有什么怕别人偷听的呢？”
    “是吗？”言策祁不置可否。
    犬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北狄甘愿俯首称臣，覃渊这不正是来送降书了吗?”
    “可是你带来的降书里边写的可不仅仅是这些……粮一万石，黍子五千石，棉布三千尺，三王子殿下这是过河拆桥，觉得大晋将士如今是提不动刀了吗？”
    “侯爷言重了！”犬余微微一笑，“三王子殿下如今已经是汗王了，大晋有言：一言九鼎，汗王更是如此……所以侯爷尽可放心，北狄与大晋合该和平相处，于两方子民都有益处……”
    言策祁手里转着杯盖儿，听犬余这么说他面色稍冷：“这般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吧！一句话，北狄三王子殿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觉得之前那一仗打得不够，那回去告诉他……我靖疆侯府既可打败你一次，便可再大败你第二次……”
    言策祁神情颇冷，犬余虽然淡定从容，但见言策祁突然变脸也是一愣，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陡然生出一点尴尬来。说实话他初初得到这份降书的时候也是觉得不妥，既然已经以臣属的身份归附于大晋，那么还提出那样的要求是要做什么？
    犬余心中费解，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个人拿着降书来大晋，单不论立场，就说他一人一骑，靖疆侯府就得怒了，这是一个战败部落对对方该有的态度吗?
    只是他一人意见谁能听一句呢？他如此不要脸面，卑躬屈膝，也不过是为那个人而已！这么多年委曲求全，没有一日是自在闲逸的，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似乎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没有机会往后看看了……
    “侯爷，战乱刚平，还是各退一步……如今无论是北狄还是大晋再也禁不起如此消耗！汗王也是……”犬余刚说了一半，言策祁就打断他：
    “你们也知战乱刚平?也知百姓不易?看看你们如今的态度，派一个曾经是敌人的人来做使臣，究竟是北狄无人，还是在……挑衅大晋?”言策祁每一个字近乎于从胸腔中发出来，他虎目炯炯，手指扣紧桌案的边角，
    “北狄对大晋边地劫掠过多少次，如今想心平气和谈条件了……哪来的底气?北狄几位王子如今只剩阿克锺还在，你们这般作为是想最后一个王子殿下也被砍了头颅，另寻合适人选吗?”
    言策祁一席话说完，犬余早就变了脸色，他手撑住椅子扶手，慢慢起身：“北狄绝非此意，侯爷切莫动怒……汗王也是太过爱护子民而做事欠妥当……”
    “侯爷暂且……”
    “呵……爱护子民?”张齐实在忍无可忍，他大手拍了一巴掌桌子，然后起身朝着犬余冷哼一声，“阿克锺是觉得靖疆侯府连同整个大晋都是傻的吗?你们爱护子民，要我们来送粮草，送布帛……早先带着兵屠杀我大晋无辜老百姓的时候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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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这章是咋了，刚才才发出去蠢作者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