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赤卫

    八个月后，靖疆侯府与没落的仁安伯府结亲。言诸娶了仁安伯府唯一的嫡女，大婚当日，靖疆侯送给言诸三十六个他亲自训练的护卫。
    因为一身交领为绯红玄色纹，言诸索性将其统称为“赤卫”。
    大婚后第三日北狄进犯瘔城，言诸撇下新婚的世子妃，再次去了北疆，这次他没带其他人，只将三十六个赤卫带走。
    再回京都时已是两年后，三十六个赤卫被他留在北疆，那三十六个赤卫在那两年立功无数，无一伤亡，期间英勇之名传到京都，皇帝单独为那三十六人嘉奖封赏，自那时便几乎一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靖疆侯世子手下有杀人如切菜般的“赤卫”。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便是宣武帝给赤卫的褒奖。
    ……
    回到京都的言诸进宫拜过皇帝，回府正赶上中秋佳节，一进府门先被一个小胖墩给撞了。
    “小公子！”背后丫鬟婆子追了一长溜，言诸一把抱起小胖墩，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你是谁家的小公子?”
    “娘亲！”小胖墩不理言诸，直接给他脸上一巴掌，然后自己被胡茬给扎疼了，委屈的大哭，而且藕节似的小胳膊张开往言诸身后探去。
    言诸下意识的回头，面前出现一个身着淡绿色的长裙的年轻女子，她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只是肌肤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苍白。
    “你是他的母亲?”言诸难得温柔问了一句，还以为是哪家远房亲戚，不过不知是不是看在小胖墩的面子上才生出一点耐心来。
    “世子妃，小少爷哭着闹着不喝药，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旁边的一个婆子上新进府的，不认得言诸，只当府里进了侯爷的下属。
    “你是……”言诸极力想从记忆里挖出世子妃的名字，奈何实在枉然，与仁安伯嫡女成亲不过两日他便去了北疆瘔城，两年间他除了给靖疆侯送过三两次简短的家信之外，竟然将新婚夫人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两年没回家，世子妃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府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主人，还多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公子，言诸有的只是油然而生的不适应和不真实感。
    晚间靖疆侯府一家子四个主子一起用饭，靖疆侯与小孙子边吃边玩很是愉快，而世子妃性子温吞，慢声细语很是温柔。
    明明该是最亲密的一家子，但是言诸像是被排挤之外，侍候的奴婢想给他夹菜也被他挡过去！
    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言诸就用完饭，他父亲端着碗细嚼慢咽，与从前军营里那个急躁粗俗的大将军大相径庭。
    而世子妃抱着小胖墩亲自喂他吃鱼片粥，耐心而细致，温柔的不像话。言诸就那么毫不掩饰的盯着母子二人，直将世子妃看得脸色羞红，尴尬的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咳咳……”靖疆侯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那傻儿子跟个痴傻的汉子一样，那么好的媳妇儿吓跑了咋办?这贤惠媳妇儿还给靖疆侯府生了一个如珍如宝的小公子！
    “孩子给我，你吃点东西……”言诸不觉得尴尬，只是有很多的不适应。
    但是既然孩子都有了，日子总还是得过的，北疆那边暂时安定下来了，对于父亲和妻儿他也该尽自己的责任了！
    ……
    “陛下过誉了！”墨麒卫的本事言策祁怎会不知道，但是若说墨麒卫与赤卫哪个更厉害，那无疑是跟了老侯爷言诸几十年的赤卫。
    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墨麒卫比之言家军又见过的是，墨麒卫如今其实只是缺少实战，墨麒卫三百二十人每个都是不到而立的年轻人，他们倘若再在战场上磨练个几年，那必将是与赤卫一般，甚至超越他们的存在。
    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鱼鳞阵后方就已经被打散了，前方撞击城门的北狄兵不知是继续还是该撤退。
    阿勒铣命令击鼓传令，但是别说击鼓之人，就连传令兵也被墨麒卫先行斩杀。
    铺天盖地的呐喊嘶吼，北狄得不到任何指令，就地乱成一团，仓皇之下被后面杀上来的墨麒卫如割韭菜一般顷刻间取了命。
    明明前不久还压制着大晋打的北狄兵，没过多久情势就反过来了，言策祁眸中带着赞赏，命人将鼓声敲得越发急促。
    节奏急起来的鼓声一面鼓励了大晋将士，城墙上的守卫如呐喊助威一般高呼“大晋寸土不可让！”另一面，鱼鳞阵彻底乱了，撞城门的百人被从两侧包围而来的言家军统统绞杀。
    大晋将士被北狄骚扰了数十年，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他们手起刀落，北狄蛮夷再勇猛，也在震天的擂鼓声中先输了士气。
    阿勒铣脸上慢慢开始出现惊慌之色，他目力所及之处血流成河，慌乱中被踩死的数不胜数，大晋兵却有序而士气高涨，两厢一比较瞬间高下立见。
    阿勒铣想重新将将士们聚集起来，但是无人听他号令，他身侧的亲信也是一脸仓皇：
    “汗王，怎么办？将士们都被打散了，现在就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闭嘴！”阿勒铣不耐烦。
    “你去……击鼓，击鼓传令继续杀……大晋不过一千多人，我北狄勇士以一当十，难不成连这些人都解决不掉吗?”
    阿勒铣明知死磕上不会有好结果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他不敢让他们撤退……这一战本就上他拼着惹上北狄十三族而开始的，他不敢想象，一旦撤退……那么他还能再命令那些人上战场吗?
    羌赫等着这个机会，一旦此战败了，等待他的将是北狄十三族疯狂的报复，以及羌赫趁火打劫般将他从汗王的位置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