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对峙

    “羌赫族长这是做什么？”阿勒铣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又怒又急，“为个身份不明的人是连正事都不顾了吗？”
    “正事?”羌赫冷嗤，“哄欺瞒骗整个北狄十三族为你的野心拼杀么?”
    “羌赫！”阿勒铣厉喝，一双炯炯虎目戾气涌现，羌赫也毫无怯意，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表现。
    “你看看他们，族里老弱妇孺居多，壮年劳力本就没多少，一旦他们都上了战场，留在草原上的那些人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吃什么？”羌赫声音粗哑，但声声入耳，在座的众人开始低声交流。
    阿勒铣听着座下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嗓子一噎，“那要如何?再缩在草原一隅几个一百年?大晋人吃着丰美的粮食，我们呢？吃草过活吗？”
    “呵……那汗王是觉得经此一役我们必定能将整个大晋攻占是吗？”羌赫突然反问，阿勒锺一噎，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能，并无十足把握！”
    “看……就这样一腔孤勇的拼杀，最后呢……不过堪堪将我北狄勇士的鲜血洒在异地他乡，以后……草原上的牛羊谁来放，被留在草原上的亲人不会因为弱小而被放过……大晋人何其多，他们为父为兄复仇时……”
    “你们只能在地狱里无力哭嚎……”最后一句话是羌赫逼着嗓子眼发出来的！他虎目如炬，在座的人纷纷低头，方才应和阿勒铣的部落首领也迟疑的看了一眼阿勒铣，然后慢慢低下头。
    “汗王，三王子殿下已经进来了！”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阿勒铣的亲信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勒铣抬头，“是谁放他进来的?！”
    亲信疑问，“不是您刚才派人来说要让守卫放他进来吗？”
    “混账……”阿勒铣忍不住一拳砸向桌子，他虎目铮铮，直逼羌赫，“羌赫尔敢?”
    “汗王莫要动怒，是不是三王子殿下还两说呢？您这么气怒，是铁定了来人真是三王子吗？”
    羌赫一副和阿勒铣呛到底的架势，他人长得凶煞，和阿勒铣站在一起毫不露怯，在场的人俱是被二人对峙吓得不敢出声。
    有人想开口避出去，但是旁边的人将他一把按住：是不想活了吗?一不小心犯了某个人的忌讳，估计就只能躺着出去了……
    阿勒铣气极怒极，开始有点慌不择言，“是又如何?北狄离了阿克锺是不能活了怎么的？本汗被扔到狼窝的时候有谁来救过?”
    听此，羌赫爽朗一笑，然后瞬间收回，“所以大王子殿下因此怀恨在心，杀了大汗不止还挨个将三位王子谋害致死?”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道，“你若不动手，待大汗归天，这北狄的汗位还是你的……”
    “你心急如此，又怀着恨意，将大汗一刀砍杀，呵……即便北狄历来道弑父杀兄不算罪过，但是你错就错在……”
    “动了鲜虞氏的后人！”最后一句话是贴着阿勒铣的耳朵说的，说完羌赫坐回自己的位置，“请三王子殿下进帐！”
    “是！”他身后随侍的士兵掀开帐帘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阿克锺进来。
    羌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阿勒铣还站在原地，看到阿克锺的一瞬间他瞳孔微缩，“你命可真大！”
    “是啊！王兄也是真狠心，我母亲往日虽未视你如亲子，但是也并未刻意打压于你……你竟也能将她逼之如此……”
    阿克锺提及鲜虞氏其实不该，但是刚在外面的时候他见到了她母亲的侍女，短短几句话就将这一月多的事情尽数概括了！
    其中屈辱自是不必说，阿克锺哪怕起先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但是从看到阿勒铣的那一刻起，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在他心口燃起一把大火，将什么理智都给烧没了！
    “呵……若非如此焉能留她至此，阿克锺你在这儿吼个什么劲儿，别人不害我我就得感激涕零吗？”他冷笑一声，
    “你们高高在上，比我多了什么？出身?这是我能够决定的吗？我厌恶你们用看畜牲一样的目光看着我……从来都是，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阿勒铣眼眶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拳头攥得死紧，浑身近乎崩成了一块儿。
    “……这就是你弑父杀弟的理由吗？”阿克锺觉得可笑，“你觉得我们看不起你……呵，那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吗？”
    阿克锺以前以为自己是有些理解阿勒铣的，但是就因为这些而杀人，他觉得自己对阿勒铣有些看不懂了。
    人生一世，遭受的流言蜚语自是不会少，但是谁又是为别人而活的呢?因为别人厌恶，自己就得改变吗？以前他的确对阿勒铣没什么好感，但是也没有刻意去侮辱过他，他自认为如此已然够了！
    “啧……明明一个两个都是北狄的勇士，为些陈年旧事唧唧歪歪个不停……”羌赫在旁边听得实在是不耐烦至极，他一个粗人不也好好活了大半辈子吗？
    “羌赫首领……我母亲现在在哪儿?”阿克锺不会忘了还有羌赫这个趁火打劫的蛮子，之前给言清潼说归说，但是对于羌赫“强占”他母亲，他时刻都耿耿于怀。
    “嘿，三王子哪来的底气，一进军帐挨个质问，不过我可不是大王子殿下……你这态度能不能好点？”羌赫是个混不吝的，阿耶律在时他就不给面子，所以对着阿克锺阿勒铣他就更不可能给好脸了！
    “羌赫首领……敢问我母亲现在是否安好……”阿克锺咬着牙，他不觉得羌赫会害他，就凭着他母亲，他料想羌赫也不会轻易动他。
    “很好！”谈及鲜虞氏，羌赫明显有了兴致，他瞧上鲜虞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那时阿耶律与鲜虞氏结合，他不屑于毁人姻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对鲜虞氏的兴趣重新挣破牢笼，被放了出来！
    一个寡居受人欺辱，一个除了几个侍妾之外连个正妻都无，他如今不下手就不是羌赫了！